重回北川：石头铁丝网望乡台(组图)

　　“平常我不去那个当地，其实是不愿意，因为一去就会想起曾经的工作，如同看到儿子还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我接他回家。”昨日，在去北川老县城的路上，乔宏低着头小声对记者说。现在，这个34岁的男人还和曾经相同，每天早上背着东西袋出门干事，晚上回到家里时，桌上现已摆满饭菜，一只碗倒扣在盘子上，避免菜凉。仅仅这个家已不在北川县城里，而是在与北川老县城有一山之隔的擂鼓镇一片活动板房区，板房区里还住着上千人。

　　“今日几号？”乔宏问周围的人，“哦，31号。清明节是4号。”乔宏点点头，把门锁上后坐车往北川县城去了。“今日再去看看吧，拿点东西出来。”他把头往座位靠背上一靠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。

　　沿途山上，随时能看到滑坡后留下的条条疤痕，偶然在山脚下能看到半个足球场巨细的石头，每经过一块石头，乔宏都要看上好几眼。他心里很清楚，这些石头在灾祸产生的那一刻意味着什么。

　　北川县城现已被层层封闭，栅门、铁丝网、来回走动的武警。只要北川籍民众凭身份证才干进入，且要经过层层审阅挂号。乔宏获准进入县城，车子穿过第一道铁门，行至一处名叫“三倒拐”的当地又被拦下，武警说只能步行。下车的当地便是北川县城的边际，从山腰的一块平地简直能俯视整个县城的容貌。若不是远处的路上偶然能看到穿城而过的人，这座现已破烂不堪的县城看起来便是一幅停止的图像。四周几座数百米高的大山似乎从顶上被切开，一半山体塌下来，显露土黄色的滑坡面。

　　县城被封闭后，山腰上的这块平地成为“望乡台”，前来祭拜死者的人们把点着的香烛插在地上，双膝跪地，要么面对着一片死寂的县城失声痛哭，要么双手合十默念悼文，一言不发地流泪。山腰上总是刮着风，红蜡烛的蜡油斜着淌下来流出很远，烧过的香还插在土里，一簇簇残留的赤色枝干开放成花的形状。纸钱烧出的灰飘飘扬扬扑到人们脸上。

　　县城里很安静，乔宏的脚步声在废墟里模糊回旋，他垂头一言不发地往前走。走进县城约1公里，乔宏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堆废墟说：“那里是幼儿园，我儿子曾经在那里上学。”说完就踩着开裂的预制板往废墟里走，不理睬周围写着“制止进入”的警示牌。

　　灾祸产生的那天下午，乔宏在擂鼓镇干活。幼儿园是下午2点半开门，假如门口等候的人比较多，看门的人会提早几分钟让他们进去。他知道地震产生的时间，妻子已把儿子送到幼儿园门口，巨石滚下来的时分，或许儿子正蹦蹦跳跳往大门里走。

　　短短的十几秒钟，幼儿园的大门就看不到了，被埋在十多米厚的巨石堆里。地震之后妻子和儿子的尸身都没有找到。“幸亏没有找到他们。”乔宏说。记者问他：“为什么？”乔宏笑了笑，不说话，记者诘问几回后，他说：“谁也不想看到他们那个姿态。”

　　乔宏往那片废墟里走时，脚步很快，他回过头口气急迫地说：“就在那里，我儿子就埋在那里。”但他还没能走到幼儿园的方位，就听到巡查武警的声响：“里边的同志，不要再往废墟里走了！”乔宏只好退回来，走出废墟后，他往幼儿园的方向看了几眼，什么也没说。

　　在被确认作为地震遗址保护区后，县城里的每一块砖瓦都没有再被挪动过，走在废墟里，时不时能听到从深处传来“啪啪”的声响，因为尽管用很粗的钢索固定着，但有些快要坍毁的房子还常常会产生偏斜，这也是很少有人获准进入废墟的原因之一。

　　乔宏曾经的家在北川大酒店后边，一栋青绿色的高楼，那曾经是北川县电信公司的职工宿舍。现在这栋楼还矗立在原处，从外边看简直没有产生偏斜。地震产生的时分巨石没有砸到这栋楼，而周围坍毁的高楼也没有往它身上靠。乔宏说：“假如其时我老婆和儿子都在家，或许就没事了。”

　　乔宏站在离那栋楼好几百米的当地，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了好久，最终决议回家一趟。他有必要又一次穿过废墟，这个时分邻近没有武警巡查，但随时或许会有警车从这儿驶过。

　　乔宏踩在变形的防盗门上，铁门宣布洪亮的噼啪声，记者小声说：“轻点，留神被武警听到。”乔宏头也不回。当他再一次踩得废墟宣布声响时，记者再次提示他脚步放轻，乔宏有些恼火了，冷静声响说：“我回自己家，怎么了！”

　　乔宏走进那栋楼，在二楼的楼梯间里被丢掉着一台电脑。“这是我的，小偷偷出来后扔在这儿了，哈哈！”乔宏笑了起来。他的家在三楼，房门还开着，但和其他房门相同歪曲变形了。房内一片狼藉，客厅的地面上铺满杂物。地震后一个月，政府答应人们在几天时间内回到县城转移东西，乔宏在那几天把家里一些能拿走的东西拿走了，可是一个镶嵌在墙面里的壁柜拿不走。“小偷来过了，我老婆的衣服被翻动过。”他把一些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从头放进壁柜。

　　卧室里什么也没有，但墙上一张成婚照很显眼，相片上他西装革履，妻子一身皎白的婚纱。乔宏走进卧室的时分低着头，没有往成婚照上看一眼。“成婚照为什么不拿走呢？”记者问他，他侧着头不答复，半晌，他嘟哝着说：“对，没拿。就让它在这儿。”说这句话时，他喉咙有些哑。地上有一堆拆过的信，每个信封上都写着“转交牟春艳”。“这是写给你妻子的信吗？”记者问他，乔宏答复：“是的，上中学写的。”问他为什么不拿走，他又没有答复，托故走开了。

　　儿子的房间里堆着开裂的床板，地上有许多图像本和拼音卡片。乔宏没有走进儿子的房间，他对记者说：“这是我儿子的房间。”说着就直接往阳台上走了。

　　阳台上堆着许多书，他在里边细细翻看了好久，找出几本书来，其间一本是《园林技能》，一本是《计算机根底》，他是电信公司的修理工人，需求懂电脑，而他自己很喜欢园林技能，地震前他曾打理一片自家的果园。在这堆书里，他意外地找到几张妻子和儿子的相片。乔宏把相片上的灰擦洁净，放进一个信封，装进包里。

　　在家里呆了半个小时，乔宏拿着书走出了废墟。清明节那天，他会再到北川来，在望乡台上为妻子和儿子烧点纸。关于今后的计划，他说：“就这么过呗，还能怎么样。”

　　或许在今年底或许明年初，他会跟女朋友成婚，生一个孩子，然后像曾经那样日子，上班、回家、在幼儿园接孩子。

　　本报北川讯昨日上午，曲山镇仁家坪乡民陈卫莲没有出门，前一天她还在北川中学遗址门口摆摊卖地震相片。从4月1日到4月4日，长时间处于封闭状况的北川县城将开城4天，让当地民众进行清明祭拜，通往县城的路途开始实行控制。这也是北川县城第三次弛禁。

　　此次开城，北川县政府成立了交通运输组、医疗救助组、法制宣传组、风俗风俗组等8个工作小组，8个工作小组均有不同的使命组织，以确保祭拜活动的顺利进行。交通运输组确保交通的疏通，风俗风俗组担任对祭拜人群的行为进行引导，医疗救助组将在路旁边建立暂时救助点，担任对突发状况进行处理，免费配发药物。

　　因为地震废墟中仍掩埋着部分遇难者遗体，在开城祭拜之前，工作人员需对废墟再次进行喷洒消毒。北川县城此次弛禁，仅仅是针对北川当地民众。据悉，为便利民众进行祭拜，北川政府组织了10多辆大巴车免费接送入城的大众。